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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车是送葬的,尉迟心儿听见“白柳车”
如被当头泼了冰水抖作一团。
身上衣裙华丽无比,是她最喜欢的缎子,可现在裹在身上她只觉如裹尸布般可怖,骇得她手脚发软。
尉迟心儿如蛆虫爬过来,拉住锦月的裙裾:“皇后、皇后娘娘您饶了我吧,我、我我知道错了!
我千不该万不该,三番两次算计太子和您,以后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洗心革面,绝不再也不犯……”
锦月冷冷俯视。
侍女吓坏了生怕尉迟心儿伤到锦月,忙将尉迟心儿拉过去摁住,尉迟心儿拼命挣扎。
“不、我不要被活埋!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我求求你……不要活埋我!”
她又爬过来,涕泪和着地上沾染的灰尘蹭花了脸。
锦月蹲下身,鎏金点三色宝石的长甲抬起尉迟心儿下巴:“瞧,你现在多凄惨、多可怜?本宫都动恻隐之心了。
若是你早些这般悔悟,或许本宫真会心软就不计较了。”
尉迟心儿随她话起了希望,容色乖觉讨好。
长甲骤然缩回,尉迟心儿下巴上留下两道红痕,锦月收住袖子,“可惜,现在晚了!”
尉迟心儿脸色大变,急怒悲恸交加:“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一条贱命吧,就当看在爹的面上。
你已经拥有一切了,放过我好不好……”
“拥有一切?”
锦月扬眸止住蓄积在眼中的泪水,权力地位、荣华富贵、后宫独宠,她拥有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独独失去了那一个人。
挥袖拂去泪痕,转瞬悲凉不复、只余满目阴冷:“先皇要你陪葬,你便是跪断双腿、磕破额头,本宫也断不许你活过明日午时!”
尉迟心儿大骇:“不!
先皇他根本不爱我,他从不碰我,不会喜欢看见我的……皇后、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找人验我的身子。
先皇只喜欢和你气息相似的人,他不会喜欢我陪葬的……”
锦月怔住。
心中的触动一瞬而逝,锦月旋即明白了陪葬的根由。
“既是他说的,你便必须入葬!”
锦月说罢拂袖而去,尉迟心儿被丢开,骇晕过去。
锦月急匆匆走出殿,胸口压抑得透不过气,仰望茫茫大雪,重重宫阙尽成水墨淡影。
锦月无声落泪,低泣间红唇吐出的气息遇冷凝成白雾,让她的脸也淡在雪中,褪了颜色。
锦月失魂落魄走了许久,奴才远远跟着不敢打扰。
等回过神来,锦月才发现情不自禁来了祖庙之侧的灵堂。
那殿中白绫绸花似更大朵的雪花,也仿佛如从前那男子行走间飘动的洁白袍裾。
殿中隐约可见弘凌棺椁,棱棱角角,比重屋的脊梁更坚硬冰冷。
他就躺在里头。
锦月颓然瘫坐雪中,掩面低声抽泣,渐渐放声大哭,守灵堂的奴才被吓住都悄悄退下。
“弘凌,你用所有铺就了这一切强加给我,甚至连报仇都替我省了杀亲妹的污名。
你便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每一日都活在你编织的生活里,每一日地记住你,每一日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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