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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牧城只是乌兰洲边缘的小城镇,因原住民是乌兰游住的牧民,慢慢人口聚少成多形成了小城镇,此地多平原物产丰富,倒也繁华。
老头子与刚子告别老友,第二日便赶着马车离开寨子,随着罗溪玉不断在厚帘窗口张望,半日后,终于进入到九牧城外。
“罗姑娘,你的家不知什么住处,既然来了,我与刚子便直接送你返家吧,回家跟老婆子也好交待。”
罗溪玉犹豫了下,记得当初那程姓老者说过,他中了举人迁移到了别处,儿子考中秀才后才想回九牧祭祖,却不料发生此事。
程姓老者遭受打击之下,便再无心返回,而去了祖宅落脚,她记得当初临走时,程姓老者说过,若是她想弟弟了,就来九牧城七里浦,那里有个程家宅,一打听便知。
“我弟弟应该是在城里的七里浦程家宅,麻烦老爷子,刚兄弟,大恩不言谢,等我返回家定备厚礼重谢。”
到了地方,罗溪玉心里微微落地,看向一路风尘仆仆送她返乡的二人,诚恳道。
刚子裂嘴笑了笑,“罗姑娘客气了,姑娘给了我娘子手艺,让我们能做点小生意一家团聚,该是我们感谢才是,不过是送送你,谈不上什么大恩。”
“嗯,刚子说的对,再说,你这么久没有返家,不知家里情况怎么样,我跟刚子跟过去看看,如果不行,你就跟我们回去,怎么说我们家养活你跟个孩子还是养得起……”
虽然事不是这个事儿,但这话说得罗溪玉心里暖,她不由的感激的直道谢。
九牧城七里浦不难找,程家更是一打听就知道,那个妇人听到程家宅不由多说了几句:“这程家老头子几个月前回来了,听说他儿子这次在京都得了秀才呢,不得了,才多大啊,下一次试考说不定能拿前三甲,到时可是前途无量啊,这不一回来就翻盖了老宅,还带了孙子回来,说是儿媳妇得了重病死了,儿子又忙着科考,孙子只能他带着,也是,他家可是出了两代秀才,显然这老宅风水好,带孙子回来沾沾老宅喜气也好……”
这程老爷子儿子不是死了么,罗溪玉微微一犹豫,不过老爷接受不了儿子身死,毕竟死得那么惨,根本不法提及,只说仍在京都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谁也不知道此事。
随即她放到马车上的厚帘,直到马车停在了程宅才下了马车。
这程宅说是翻盖过,但其实可见其破旧程度,门只是修了修破损之处,重新涂了漆,其它不过是在这基础上重新加固了横梁,换了房瓦而已。
占地倒是颇大,且这样的百年老宅,就算是旧的,也极有一股古朴厚重的气息,比新宅平填三分气势。
可这还未到宅子时,便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的,让本来还忐忑的罗溪玉,下车时已经被浓浓的不安所笼罩。
大门没有关严,她一把推开了去,脚这么急忙一迈,差点拌倒,门槛实在是高,等走进了宅子,进门是院子,院子里挂着衣服,白粉墻,小青瓦,鳞次栉比的马头墻,倒是极为淡雅古朴。
屋中有些四合院的构架,房屋较多,此时孩子的哭声正是从西边厢传来,罗溪玉脚步未停,快步的向那西厢走去,心里焦虑,面有焦急。
孩子的哭声虽然都差不多,但罗溪玉带了宝儿数个月,一下子便听得出来,当初她将孩子托付给程老先生,一是觉得程老先生是个心善之人,必定善待孩子,加上他儿子儿媳妇与未出世的孙子都已不在,现在有个孩子在身边,总能给他些安慰,他也必能像待亲孙子一样待宝儿。
带着这样的心思,她才将孩子交给他,可谁想她来这么一次,便听到宝儿撕心裂肺的哭闹,也许旁人觉得小孩子哪有不哭的,有的小孩身子弱,不好哄,可不是彻夜哭泣吗。
可是没有人比罗溪玉更清楚,宝儿这孩子有多听话,他除了饿狠了从来不哭叫,有时轻饿些都不哭的,屎尿在襁褓里也只是不舒服的哼唧,从来没有哭的这样狠过。
到底怎么了,会让宝儿哭成这样,罗溪玉不敢想象。
她用力的推开西厢的门,便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妇女正用手点着床上正痛苦的直哭,手臂伸着溜直的还不到一岁的孩子,那手又瘦又小,似乎在找谁一般,用力的伸着,那胖妇女一掌打过去,打得两只小手倒在一边,上面红色的手印。
那胖妇女见孩子还哭,恶狠狠道:“再哭,就把你塞进茅坑里,没娘的小杂种……”
罗溪玉冲过去一把推开那女人,将孩子从床上抱了起来。
那胖女人没有防备的被推个趔趄差点滚到床下,见到此时有个人进来,顿时吓得脸一哆嗦,但随即便见这个人不认识,顿时站起身凶恶道:“你是谁,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到官府告你……”
罗溪玉此时远了她几步,低头看着宝儿本来肥肥的脸蛋,此时又黑又瘦,一到罗溪玉怀里,似乎知道是谁一般,顿时哭声一弱,然后两只小手直朝着罗溪玉伸,小手用力抓紧着她的衣服,嘴巴又开始熟悉的吧唧,可怜的,以前吧唧时肉嘟嘟又可爱。
现在却是又小又可怜。
“宝儿……”
罗溪玉之前送走宝儿,心里疼得要死,但想到孩子将来不必跟着自己飘泊受苦,有个固定的家,以后有好日子过,便强忍着送了程老先生。
却没想到,隔几个月再见,孩子又黑又瘦又小,哪像个满一岁的小娃,不知又受了多少苦,如果这样,那当初她狠心送走它又是为什么?
罗溪玉见它哭,急忙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拿出蛋饼放在它嘴里,它用前面的小牙磨着,直咬罗溪玉手指,一边吃一边还哭,脚趾都蜷在一起,全身僵硬的样子。
罗溪玉觉得不对劲,扫过床边,发现了针线蒌,桌上似乎还有绣发绣的极细银针在闪,她急忙绕开胖妇人,将孩子放到门口的矮桌上,然后打开小衣上下飞快的检查。
那胖妇人本是叉腰骂,见她打包裹,顿时慌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哪来儿的人贩子,敢动程老爷子家的乖孙,我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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