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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香虽然是个女的,但扔酒瓶的准头和力度都很不错。
所以她扔出去的那酒瓶准确无误地撞上了时亦南的后脑勺,“砰”
的一声闷响后炸开,里头淡金色的酒液洒了时亦南大半个脊背,混杂他发间溢出的鲜血缓缓流下,洇进深色的西装外套里。
“……时总?”
白维欢也没想到叶婉香竟然会动手拿酒瓶砸人,在看到那些红色的液体后就睁大眼睛,生怕时亦南虚晃两下就倒了,连忙伸出手去想要扶他一下。
毕竟酒精浸到新鲜的伤口里应该是很疼的,白维欢光是看着都替时亦南觉得疼。
然而时亦南身形稳稳当当,站在原地哼都不哼一声。
叶婉香也未做停顿,继续着她对时亦南的痛骂:“四年前那场车祸,死的人是你就好了!”
“你不想回时家,你以为有人愿意,有人希望你回来吗?我也不想你回来啊!”
“死的人为什么要是亦北?他那么乖……那么听我的话,那场车祸死的人要是你就好了!”
叶婉香嘶声力竭地喊着,喊完以后就伏在桌上痛哭着,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得斑花,这些也许才是她一直以来想说的心里话,在她心里,一直希望四年前死去的那个儿子是时亦南,而不是时亦北。
而她的哭声和那些歇斯底里的咒骂,与乐栋曾经说的要是他死了就好的那些话交织成冰冷的铁网,将时亦南密密匝匝地捆住,他眼里划过一瞬间的怔忡和茫然,但又很快消失——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种因得果,他如今所要面对的一切,都是四年前选择的最终后果,他早该预料到的。
时亦南勾起唇角,转过身体看着叶婉香,声音难得地轻缓:“我曾经也想听你话的。”
我曾经也想听你的话,但是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
他们这一对本该像是仇人的人,却偏偏做了母子。
但其实很多时候,时亦南都在忍耐着叶婉香,即使他做不到喜欢她,喜欢这个母亲,但时亦南对叶婉香始终抱有最大限度的忍耐,最起码一开始他们也不是一见面就会吵架的,而一直以来除了口头上的争执以外,他对于叶婉香的其他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是这些忍耐叶婉香都感受不到,就像曾经喜欢过她的时清泽,甚至于到了最后,他还是愿意满足这个女人最后一次愿望——为她更改遗嘱。
然而不管是对谁,叶婉香始终都是一条实打实的白眼狼,永远看不到别人对她的好,她只会觉得别人对她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仔细想想,他和叶婉香确实挺像的,他那短命善良的大哥反倒一点也不像叶婉香。
时亦南自嘲地一笑,迈步离开了这里。
白维欢看着他后脑勺上的豁口,忍不住问道:“时总……你这脑袋上的伤,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比较好吧?”
时亦南闻言抬手碰了碰后脑,在摸到伤口边缘时“嘶”
了一声,思忖几秒皱眉道:“也不是很深,直接回办公室包就行了。”
“可是——”
白维欢还想劝他。
但时亦南却不容置喙沉声道:“回去。”
说完这句话,时亦南就像是累了似的闭上眼睛,微微侧靠椅背避开伤口,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白维欢看着他被血染红的衬衫领口,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手机给白一尘发了条短信。
而白一尘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正在画室里被崔商之缠得不胜其烦。
他脸上一向温和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微微皱着眉无语道:“崔先生,您希望我和您说几次呢?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
崔商之仗着高大的身材优势,微微低着头故作深情地望着白一尘,“我也不是非要你们分手,只是我觉得假如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更适合,我一定会比他对你更好。
再说了……我觉得你并不爱他,不是吗?”
白一尘听着他前半段毫无新意的“深情”
剖白只觉得昏昏欲睡,但崔商之的最后一句话却让白一尘有了点兴趣。
他很好奇,明明时亦南都没有发现的事,崔商之是怎么发现的呢?
于是白一尘忍不住问他:“崔先生,您……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崔商之见白一尘终于正色听他说话,以为自己说中了白一尘的心事,顿时唇角高扬,胜券在握地靠近白一尘,在他耳边说:“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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