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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还能把他们自个儿的罪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叫卢家纵使有人活着也有苦说不出有家归不得,这地,他们就拿下了平分——下面这班子胥吏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儿做不出!”
“可我们是钦差——”
“钦差已去了嘉峪关,爷忘了?”
和珅摇了摇头,“就算他们心里真相信我们是钦差,他们也做得出这事!
到时候在牢狱里悄没声息地弄死我们或是杀人灭口一把火把尸体烧地干净,谁会查到他们头上?”
和珅森冷的语气说地永琰额上又沁出了冷汗,半晌才道:“是我之前把事情想地太简单……白白搭进了别人的性命——如今只盼卢家人能走脱几个是几个……”
他第一次面带戚容,第一次心有不甘,转身道,“此地不宜久留——”
话没说完,就见身前站着的人,忽然无声无息地倒头栽了下去!
:十五爷情肠始别具,和致斋苦心终无意
清晨的榆中县并没有因着昨晚的一场变故而有任何异动,卢家庄遮天弊日的浓烟散去,依旧是晨蔼袅袅乾坤朗朗一派清宁平和,仿佛那场血光之灾只是夜归人偶遇的幻象。
苏卿怜绾好了发,汲着只绣花鞋开了柴房的门,依稀天光刚刚射进昏暗的房中她就惊地喘叫一声,踉跄着向后退去——一只手忙伸过来牢牢地封住了她嘴,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不许声张,否则我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
苏卿怜忙不迭地慌张点头,一对黑白分明的双眼望向几乎紧紧簇拥着她的少年,不觉心中一动——好一个龙章凤彩的昂藏男子!
虽尘土扑面一身狼狈却难掩天人之姿。
她在这县城开了四年的秦楼楚馆,凭他什么商贾大宦她也见地多了,从没见过这般迫人的容色。
永琰暗舒了口气,他自小深受教化,又是个律己极严的主儿,在宫中从没亲近过哪个女子,方才拥着这脂粉娇娃,闻着是她身上极意熏染的层层暖香,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忙忙地松了手,复又正色低声道:“我一个朋友受了极重的刀伤,不得已擅闯此地,姑娘可有金疮伤药一用?”
苏卿怜就着天光一刚,才发现铺地厚厚的茅草堆上还躺着一人,身下的枯草已被鲜血层层浸染透了,此刻惨白着张脸,闭目无息,竟不知是生是死——“我这‘红袖招’哪来的什么金疮药!
这位……江湖朋友看来受伤很重,还是找个郎中来治治!”
若是能找郎中,那何必来这!
永琰看着苏卿怜的闪烁辞色,知道她怀疑他们是绿林强盗不欲收留。
但这妓院是他们唯一的藏身之所——经过昨晚,榆中县的上下官员必不善罢甘休而四下搜寻,大清有制,上至官员下至差役凡有品级公职的一律不得狎妓,藏身于此官兵一时是搜不到的,加上这风月之地是榆中唯一的销金窟,来来往往三教九流品流复杂,也易于隐藏身份——起码,得让和珅在这养好了伤。
想到这,永琰神色微动,摸出一只嵌金蟠龙青玉璧的挂饰递过去,缓了声音道:“姑娘放心,我们不是强人,我朋友因着人寻仇为了救我才受伤,此时仇人未去,我们实在不方便出头,望姑娘念好生之德,收留我等,来日必有重酬。”
苏卿怜只望了一眼,便知这文采辉煌的玉佩不是凡品,若是强人,金玉之物或许有之但拥有这般货色就是千难万难,她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在迎来送往倚楼卖笑的风月江湖闯下自己的名号,这点子眼力自诩还是有的,因而心下对这落难皇子的话也信了几分,将玉佩收下,走向前去查探和珅的伤势,末了凝下脸色语带凝重:“就算我信你,可金疮刀药我们这实在没有。
而且依我看你这朋友受伤有好几个时辰了,流了这般多的血,可知受伤之后还有大动大挣,寻常药也救不得他,只怕——”
永琰瞳仁一缩,心中莫名地一阵剧痛——他从没那么悔恨过!
他怎么,怎么——就没发现和珅在舍命救他之时,肋下已经深深挨了一刀,直到他们逃出来后和珅不支倒地,他上前一摸,和珅半边的衣袍早已经被血浸透了,淋淋漓漓地直往下淌红水——他怎么就愣是没发现!
卿怜觑着他发青的脸色,忙推了他一把:“你也别只是发愣,这位爷烧地厉害,是因为连伤口都不及清理,化脓感染了算谁的?——咱们得先给他包扎了,余的药再上医铺里去寻。”
永琰此刻已经慌了神,由着卿怜为和珅打水净身,那衣服因着血浸透了,早和伤口层层叠叠地粘在一起,扯一下就伤筋动骨,卿怜毕竟女流,见到这皮开肉绽已是手里发抖,怎么也不敢真地去扯动伤口,永琰一咬牙,捏着衣角极快地一揭,一股黑血从皮肉剥离的伤口喷涌而出,溅着永琰一头一脸都是,他不敢怠慢,忙拿着干净的纱布一层层就望上裹,可几乎是瞬间,纱布就又被血水层层浸没,直至墨黑一片,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淌血,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
你不能死——死在这种穷乡僻壤你还谈什么宏图霸业一世雄心!
永琰擦去脸上的血污泪痕,转头吼道:“再拿纱布来!”
苏卿怜被吼地怔愣住了,半晌才为难道:“他的伤势这么重了,再止不住血真地就没救了,你何必——”
“我不许他死他就不许死!”
永琰腾地站起,这一刻的神色如修罗厉鬼,苏卿怜骇地连退数步,忽然扬手指前:“他他他——”
永琰咻然转身,竟见和珅半倚在茅草堆上,睁着肿胀的眼皮,嘴唇不住地哆嗦,永琰此刻的心情只怕能狂喜到九霄云外去,一个箭步扑上去,握住他的手:“你醒了!”
和珅是被那撕心裂肺的疼活活痛醒的,此刻虽然疼痛难耐,神志却还算清醒,断断续续地颤声道:“我衣里还有点……金疮药,是御药,与旁……不同……止血……最见效的……”
永琰忙不迭地点头取出,一股脑地在胸下伤口上洒了——和珅猛地昂起头,颦眉咬唇地忍痛不出一声,永琰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包扎完了,抬眼再看和珅已是面如金纸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手里却紧捏着方才装药的半旧荷包,点点汗水血渍将荷包上两个点篆小字晕染地分外刺眼——富察。
永琰呼吸一窒,慢慢地垂下手,忽然抬眼刺进和珅似睁非睁的双眼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茫然失神——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和珅,嘴角却好象极少见地微微上扬着,如同在这生死一线的境界他仿佛依然还有舍弃不得的牵挂。
只有一瞬,永琰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慨叹苦痛,而下一瞬间他又重新低头,麻利地给和珅拭血裹伤。
和珅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是躺在干净被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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