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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怜枝冷笑:“哦,&039;抱着必死的决心下手&039;的,你还真是能狠下心来啊,怎么,不嫁祸给别人了?”
“你早就发现了啊。”
陆景策这话竟然带几分笑音,如果此时点着蜡烛,怜枝便能看到陆景策微微上挑的唇角,那是一种欣慰的,又怜惜的笑,“可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又肯留下呢?”
怜枝不答,他皱起眉来,有些烦闷地转过头,“少问废话了。”
“好吧。”
陆景策无奈道,“那么我问问你——”
“如果我死了,你会高兴吗?”
“高兴,怎么不高兴——那恐怕是再好不过的是了,非得喝一壶好酒来庆祝,所以你快死吧,我求菩萨告奶奶地希望你早点死呢!”
怜枝没好气道。
陆景策听着他说,听得不住笑,整个人笑得不能自已,而后侧过身微拱着背闷声呛咳起来,“那我争取……争取早点走。”
谁分得清谁呢?究竟那句是玩笑话,又有哪句是发自真心,他说完,怜枝忽然沉默,于是陆景策声音也愈来愈低,沈怜枝翻了个身,因为他的眼眶红了——尽管他知道陆景策看不见,可他就是想掩藏起那份脆弱来。
他也不是没听出陆景策方才那句,自嘲一般的话中的苦涩,沈怜枝大张着眼睛,却因为屋里太暗而什么也看不清,黑暗中唯一鲜明的是身边陆景策的体温。
表哥的额头靠着他的背,暖意源源不断地自他们二人触碰的那一小处传来。
“别离哥哥那么远,好吗?怜枝。”
“……”
“拜托了。”
沈怜枝叹口气,认命般的转过身来,他抱了下陆景策,两个人互相依偎着,没多久怜枝想松开他,却听陆景策又开口了,“别……”
“多抱一会吧。”
陆景策说,“就一会儿……要不了多久的。”
沈怜枝忽然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鼻间又是一酸,陆景策头痛欲裂,又看不见——失明的恐惧与痛苦,他是亲身体会过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真是让人觉得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折磨,更惘论陆景策的头疼发作起来时真是要人命的。
他知道那滋味不好受,陆景策这样黏着他,也是在寻找一份慰藉,且表哥是真觉得自己没几日好活了……他能露出这样,堪称可怜哀求的姿态,怜枝如何能不动容。
是以他没有放手,且逐渐地向上,抱住了陆景策的头,怜枝垂首,在陆景策的头顶心上吻了吻,极其轻微的动作,可他怀中的陆景策身躯却蓦然僵住。
似乎是因为惊讶,可怜枝又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心在怦乱地跳。
他是理应被照拂关爱的弟弟,却用这样一种安抚的吻去安慰他受伤的,曾经……或许现在也无比依赖的景策哥哥,固有的身份忽然扭转,沈怜枝摇身一变成为了更强大的,更被需要的那一个。
“还疼么?”
沈怜枝问他。
陆景策抿了抿唇,头脑罕见的一片空白,过了好久,久到怜枝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回话,已然昏过去时,陆景策又开口了,“嗯。”
其实那股痛劲早就过去了,那点隐隐的痛尽管磨人,看不见尽管叫人心烦意乱,可陆景策也不是不能咬牙忍下来,只是沈怜枝那个轻飘飘的吻似乎使他浑身的骨头都变得很柔软,于是那点疼痛,都不能再忍了。
怜枝抬手,力道适中地替陆景策按起头来,那是从太医那儿学来的手法,有时陆景策头痛难忍了,他便出手替陆景策按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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