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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情。”
其实沈怜枝小的时候还能就着水咽干馍馍,后来大了点就被陆景策养娇了,可……现在到了草原,表哥在千里之外,谁还会宠着他呢。
婚礼进行到一半,怜枝便谎称身体不适,兴致缺缺地回去了,他本想回自己的那顶帐子,可走到半路,又被斯钦巴日遣来的侍仆“请”
到了王帐。
王帐内很宽阔,到处披着皮毛,温暖又柔软,沈怜枝坐在榻上,见那侍仆接连提了好几桶热腾腾的水来。
侍仆说:“大王请阏氏先洗漱。”
沈怜枝默默无言地褪下身上的胡服,拆解自己的发辫,素白着一张脸窝进热水中,蒸腾的热汽也没使他面上泛出多少血气。
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嘴皮子一直在抖。
侍仆一直在催他:“阏氏,阏氏。”
“……”
怜枝没理他,拿丝帕擦干身体就从角落里出来了,他随意地穿好轻薄的亵衣,想重新将那身厚重的胡服套上,可手刚伸出去,又被侍仆制止了。
侍仆拍了拍手,便见另一个侍仆走进来,她手里捧着一件衣裳,沈怜枝很熟悉那身衣裳——是他来时穿的嫁衣。
那身嫁衣似乎重新浣洗过,可先前已被他自己扯得破破烂烂的了,怜枝看着那身衣裳,有些茫然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冷漠的侍仆用她那并不标准的汉话叫他:“阏氏。”
“大王说,希望您能穿着这件衣裳与他圆房。”
洞房花烛
沈怜枝愣了愣,而后两眉紧紧皱起,愤恨几乎将他的眼底烧得赤红。
怜枝抬起手,一把将那件破烂的红嫁衣挥到了一边。
“滚开!”
沈怜枝怒道,“滚开!
!”
这件惨不忍睹的红嫁衣就像火星一般点燃了早已化作枯木的沈怜枝,他恨恨地将那件衣裳踢到了一边,侍仆躬下腰要去拾取,又被怜枝喝住了。
“谁敢捡!”
沈怜枝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他指向帐外,声音冷的像含了冰碴子。
“扔出去。”
几个侍仆对视一眼,却并没有动作。
怜枝怒气冲冲:“怎么?我不是你们的阏氏吗?你们还要忤逆我不成!”
“阏氏。”
为首的那个侍仆敛眸道,“这是大王的命令,吾等不敢不从。”
沈怜枝怔怔地看着她们,这群侍仆的神情都很平静,平静的像无波的湖面。
她们像是木头刻作的人,怜枝再怎么愤怒,再如何沉痛,她们都感知不到。
沈怜枝的眼前被浸得模糊:“可我不想,我不要穿……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沈怜枝看见这件衣裳就心痛,不免想到逃跑的那一夜,还有回单于庭路上与斯钦巴日的朝夕共处。
穿着这身衣裳的时候,斯钦巴日多厌恨他啊,频频地对他恶言恶语,动不动就说要砍他的脑袋。
而彼时斯钦巴日对他有多不耐、多鄙夷,如今成为对方阏氏的他就有多可笑。
现在斯钦巴日让他重新换上这身承载着沈怜枝所有不堪与狼狈的嫁衣,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是,他沈怜枝是窝囊,骨头轻,但也不能这样任人欺侮啊!
“我不会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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