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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市镇广场不远处有一条小街,街上尖顶的小屋和小商店混杂在一起。
人行道上和街上,雪都被踩硬了,但在篱笆上面雪堆得高高的,屋顶上的雪却是松软的。
雪飘落在小房子紧闭的窗户上。
通向院子的小路上,雪铲掉了。
天又黑又冷,窗户不透一点光亮,怕炸弹来炸。
没有人在街上走路,戒严令执行严格。
雪地里的房子成了一堆堆昏暗的东西。
每隔一会儿,六人一队的巡逻兵就从街上走来,每人手里拿着一只长电筒,四处张望。
他们轻起轻落的脚步声在街上响着,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他们穿着厚厚的大衣,头盔下还戴着针织帽,帽子垂到耳边,把两颏和嘴巴都遮住了。
天上飘着小雪,像米粒大小的小雪。
巡逻队边巡逻边说话,他们说的是他们渴望的东西——肉啦,热汤啦,厚奶油啦,等等,还谈漂亮的姑娘和她们的声音笑貌。
他们谈论这些东西时还抱怨现在所做的事情和他们的孤独。
在铁匠铺旁边有一所尖屋顶的小房子,形状同其他房子一样,头上也戴着白雪帽子。
紧闭的窗户不透一点光亮,大门关得紧紧的。
但在房子里面,小客厅点着一盏灯,通卧室的门开着,通厨房的门也开着。
靠后墙边有一只铁炉子,里面正烧着一小团煤火。
这间屋子虽简陋,却是温暖舒适,地上铺着旧地毯,暖黄色的墙纸。
上面画的是老式的鸢尾毛金色图案。
后面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画的是一盘羊齿草,上面躺着一条死鱼,另一幅是松鸡死了,躺在一根枞树的树枝上。
右边墙上也有一幅画,是基督在海浪上走去,去拯救快要淹死的渔民。
屋里有两把椅子,一张睡榻上铺着色彩鲜艳的床单。
屋子中间一张小圆桌子上面有一盏油灯,罩着圆的花灯罩,房间的光线温暖柔和。
炉子旁边的门通向过道,过道尽头是大门。
莫莱·莫顿独自一人坐在靠桌子的一把有垫子的摇椅里。
她正在拆一件旧毛衣,把毛线绕在线团上。
她那只线团已经不小了。
靠她手边的桌上是她正在打的毛衣,针还插在上面,还有一把大剪子。
她的眼镜放在旁边,打毛衣不需要戴眼镜。
她年轻、漂亮、整洁,金黄色的头发挽在头顶,用蓝丝带打了一个结。
她两手飞快地绕着毛线,一边绕一边不时地看一眼通往过道的门。
风在烟囱里轻声作响,但还是一个安静的夜晚,白雪掩盖了种种声息。
突然她不绕了,双手停住。
她望着门静听。
巡逻队的脚步声从街上传来,还有他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声音渐渐远去。
莫莱拆出一条新线绕在线团上。
不久她又停下来。
门口有窸窣的响声,接着传来三下短促的敲门声。
莫莱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