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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这里是他的家，每一块砖，每一片瓦，上面斑驳的拖漆，细密的裂纹，全部是他的记忆，他不走。

&esp;&esp;“不走。”

&esp;&esp;有愧终于全明白了，他可能是沉默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已经从府里紧张的气氛里嗅到离开的味道。

&esp;&esp;“我们还是会回来的，”

有愧安慰道：“我们只是离开一下，然后就回来，家里还是会和原来一样的，什么都不会变。”

&esp;&esp;真会这样吗？有愧不知道，但她只有这样说，何老头才会同意。

&esp;&esp;何老头摇了摇头，“那婉娘怎么办？”

&esp;&esp;他们都走了，婉娘呢？难道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是他不能允许的。

&esp;&esp;这一生他一直在辜负，到了最后，老天爷连个补救的机会都不屑于给他。

&esp;&esp;现在，不离开，可能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esp;&esp;“我不会走的。”

何老头开口说，这是他骗局

&esp;&esp;何老头这话一说，事情顿时变得棘手起来。

&esp;&esp;他是长辈，对这地方感情深厚，有愧总不可能扯根麻绳，把人给捆了，然后像运干粮一样用只麻袋套着混出城去。

&esp;&esp;她只能好声好气地劝导：“爹，您听我说，我们还是会回来的，现在只是出去避避风头罢了。

就算您是为了娘，娘若是知道您为了她不肯走，她心里肯定也会难过呢。”

&esp;&esp;何老头半点不听，突然从坐着的草堆上起来，然后冲到那匹马跟前，伸手就要解开马背上上的鞍和龙头。

&esp;&esp;鞍和龙头都是车夫今天刚刚套好的，牢固得很，何老头用手指头抠了半天都没能弄下来，倒是把方才温温顺顺低头吃草料的马儿给惊着了。

&esp;&esp;马身上的毛顿时竖起来，前蹄开始刨地，吐着唾沫的大嘴发出哑哑的嘶鸣声。

&esp;&esp;何老头却半点没这警告当回事儿，手指抠得更用力了，指腹被勒出了两条红印还不罢手。

&esp;&esp;有愧吓了一跳，怕到时候马动起来会把人给踢了，忙上前去拉何老头的手臂，“爹，别弄了，有话我们好好说。”

&esp;&esp;没什么好说的。

&esp;&esp;马背上的鞍，马嘴上的龙头，还有马厩里堆着的行李。

&esp;&esp;要走了，所有人都要走了，然后把婉娘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这里。

&esp;&esp;这他可不愿意。

&esp;&esp;何老头一拂手，挣脱开来，继续往马上爬。

&esp;&esp;马嘶得鸣叫了一声，抖开身上发亮的皮毛，腿部已然绷紧，下一步就要把这个瘦弱的，趴在他尾部的小老头给重重地摔在地上。

&esp;&esp;就在这时，车夫冲了进来，他的手臂上缠好了绷带，嘴里嘘嘘地发出几声古怪的叫声，然后用手安抚下受惊的马，另一只手则将弱小的老人拎了开来。

&esp;&esp;“这！

这又是怎么了？”

&esp;&esp;紧张的场面刚安定，柳大娘便对着有愧埋怨起来，“你是在怎么照顾人？马蹄可不长眼，要这一蹄子下去，那还得了？”

&esp;&esp;有愧被这么一训，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不能反驳什么，只得解释道：“爹在闹脾气，不乐意离开家。”

&esp;&esp;“不肯走？”

压根不用有愧再继续说什么，柳大娘心里已经明白了，她叹了口气，对何老头说：“为老不尊的家伙，怎么不肯走了？这事哪里由得了你？”

&esp;&esp;何老头最听柳大娘的，稍微平静了一些，“不走，婉娘在这。”

&esp;&esp;“婉娘婉娘，”

柳大娘摇摇头，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苦笑，“因为婉娘你就要在这里等死，那你儿子呢？他还在城外等我们，你怎么就不想想他呢！”

&esp;&esp;说到儿子，何老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esp;&esp;他怎么总是把这一茬给忘了呢？怎么活着的，总是比不了死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