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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子似乎对蚊香和蚊药已有了很强的抵抗力。
有天早晨我回家吃早饭,老阿姨说:“几次叫你买蚊帐,你总拖,你看孩子被叮成什么样了?你真就那么忙?”
我俯身看儿子,见儿子遍身被叮起至少三十个包,脸肿着。
可他还冲我笑,叫“爸……”
我正赶写一篇小说,突然我认识到自己太自私了。
我抱起儿子落泪了……
当天我就去买了一顶五十多元的尼龙蚊帐。
上海文艺出版社的编辑修晓林初次到我家,没找到我。
又到了办公室,才见着我。
我挺兴奋地和他谈起我正在构思的一篇小说,他打断我说:“你放下笔,先回家看看你儿子吧,他发高烧呢!”
我一愣,这才想起——我已在办公室废寝忘食地写了两天。
两天内吃妻子送来的饭,没回过家门……
从这些方面讲,我真不是一位好父亲。
如今儿子已经五岁了。
我也已经三十九岁半了。
人们都说儿子是个好儿子,许多人非常喜欢他。
我的生活中,已不能没有他了。
我欠儿子的责任和义务太多,至今我觉得对儿子很内疚。
我觉得我太自私。
但正是在那一两年内,我艰难地一步步地向文坛迈进。
对儿子的责任和自己的责任,于我,当年确是难以两全之事。
儿子爱画画,我从未指导过他。
尽管我也曾爱画画,指导一个五岁多的孩子,那点儿基础还是够用的。
儿子爱下象棋。
我给他买了一副象棋,却难得认真陪他“杀一盘”
。
他常常哀求:“爸爸,和我杀一盘行不行啊?”
结果他养成了自己和自己下象棋的习惯。
记得我有一次到幼儿园去接儿子,阿姨对我说:“你还是作家呢,你儿子连‘一’都写不直,回家好好下功夫辅导他吧!”
从那以后,我总算对儿子的作业较为关心了。
但要辅导他每天写完幼儿园的两页作业,差不多也得占去晚上的两小时。
而我尤视晚上的时间更为宝贵——白天难得安静,读书写作,全指望晚上的时间。
儿子曾有段时间不愿去幼儿园。
每天早晨撒娇耍赖,哭哭啼啼,想留在家里。
我终于弄明白,原来他不敢在幼儿园做早操。
他太自卑,太难为情。
以为他的动作,定是极古怪的,定会引起哄笑。
我便答应他,做早操时,到幼儿园去看他。
我说话算话。
他在院内做操,我在院外做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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